2025年5月12日,美國非常規戰爭中心發布文章《未來認知優勢面臨的挑戰》(Future Challenges to Cognitive Superiority)。文章認為,認知戰是指降低敵人認知能力的作戰行動。情緒是認知能力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因此,針對認知能力的主要攻擊方式是情緒操縱。隨著當前社交媒體向虛擬現實環境(VREs)過渡,VREs將成為未來的主要戰場之一。本文詳細探究了VREs的作用以及其對認知戰的影響,為未來認知戰的發展提供了借鑒。
《未來認知優勢面臨的挑戰》
機構:非常規戰爭中心(IWC),美國國防部非正規作戰(IW)知識、概念和條令發展的內核機制,旨在為美國國防部提供深入、及時且相關的分析支持。
編譯:黃沙
全文摘要與關鍵詞
1.認知戰的核心概念:欺騙大腦或使其懷疑自、身認知的藝術;情感操縱是攻擊認知能力的主要途徑之一。
2.認知戰與神經科學、技術的關系:
①認知科學具有局限性,需要將情感研究納入其框架;
②認知戰的技術趨勢——VREs。
3.虛擬現實環境(VREs)在認知戰中的角色:虛擬現實環境(VREs)具備情感操縱能力,如選民特征融合候選人照片會影響投票結果。
4.VREs中的情感操縱機制:VREs的兩個特征——臨場感(Presence)和具身性(Embodiment);根據具身認知理論,VREs能充分利用人類的全部溝通能力,但也讓用戶接觸到更強欺騙性的虛假信息和更具影響效應的認知技巧。
5.認知戰對VREs的防御策略:識別和減輕攻擊;發展技術與組織結構;開發情緒操控技術的分類目錄。
6.結語:面對VREs在認知戰中的潛在威脅,我們應高度重視情緒操縱的風險,積極采取應對措施。通過技術、組織、教育和法律多管齊下,我們才能在VREs時代有效應對認知戰挑戰,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
01
認知戰的核心概念
1.1 認知戰——欺騙大腦的藝術
認知戰被定義為“與其他權力工具同步進行的活動,旨在通過影響、保護或破壞個體和群體的認知,影響其態度和行為,以獲取對抗優勢”。
從技術角度來看,它是“欺騙大腦或使其懷疑自身認知的藝術”。在戰爭中,這意味著認知戰是通過各種手段干擾和破壞敵方的決策過程、信息傳遞和認知體系,從而削弱其作戰能力和抵抗意志。過去認為情緒是認知能力的限制,但最新研究表明,情緒是認知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情緒操縱是認知戰的主要攻擊媒介。
1.2 情感操縱是攻擊認知能力的主要途徑之一
過去幾十年的研究表明,情感并非認知能力的限制,而是其重要組成部分。情感操縱因此成為攻擊認知能力的主要途徑之一。為削弱對手決策能力,可操縱和破壞決策中不可或缺的情感。例如,通過散布虛假信息、制造恐慌和混亂,可以干擾敵方的決策過程,使其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決策。在現代戰爭中,認知戰中的情緒操縱戰法,已經成為一種重要的作戰手段,其影響力和破壞力不容忽視。
02
認知戰與神經科學、技術的關系
認知戰的理論構建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認知科學對人類心智活動的研究。認知科學是一門研究人類認知過程的學科,包括感知、注意、記憶、思維、語言等方面。
2.1 認知科學的局限性
神經科學家約瑟夫·勒杜克斯(Joseph LeDoux) 認為,純粹的認知研究(僅關注邏輯、記憶等理性認知過程)是片面的——它忽略了情感、動機、欲望、恐懼等非理性因素,導致對“真實心智”的描述變得“人為且不現實”。他認為,心智并非“非認知即情感”的二元對立,而是同時包含認知、情感及其他復雜維度(如目標、希望等)。勒杜克斯強調:認知科學需要將情感研究納入其框架。
簡言之,認知戰依賴的認知科學需跳出“純理性認知”的局限,重視情感、動機等因素對心智的影響,才能更真實地理解人類思維與行為。
2.2 認知戰的技術趨勢——VREs
近年來,認知戰的討論主要集中在神經科學與技術上,尤其是虛擬現實環境(VREs)。VREs提供了基于情感操縱的認知攻擊能力的平臺,其效果遠超當前的社交媒體、電影、電視和印刷媒體。如今及未來的VREs(如 Meta 的元宇宙),為認知戰提供了新的可能性。VREs可以創造出高度逼真的虛擬環境,使用戶情緒沉浸其中,難以區分虛擬與現實。這種沉浸感和互動性使得 VREs 成為認知戰的理想工具,可以用來傳播虛假信息、制造恐慌和混亂,從而影響敵方的認知和行為。
03
虛擬現實環境(VREs)在認知戰中的角色
所有欺騙、虛假信息和影響力行動的內核都是情感操縱。如果我們希望在VREs這樣的環境中作戰時取得并保持認知優勢,就必須學會識別和緩解此類攻擊。
3.1 VREs的定義
根據《多媒體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of Multimedia),“虛擬現實(VR)是一種提供幾乎真實或可信的合成或虛擬體驗的技術。沉浸式VR的目標是完全將用戶沉浸在計算機生成的世界中,使用戶產生‘進入’合成世界的錯覺。”
3.2 VREs的潛在威脅
在過去幾十年里,眾多實驗和心理治療的發展清楚地表明,即使是如今還比較原始的虛擬現實環境(VREs)也具備進行情感操縱的能力。VREs 已被證明能有效引發恐懼、焦慮等負面情緒。例如,有研究顯示,通過VREs 以受控方式讓患者產生恐懼,可以治療恐懼癥。雖然引發恐懼的能力可以用于治療,但它也可能被用來使目標受眾更容易受到虛假謠言或陰謀論等有害信息的影響。
3.3 情緒操控的實驗案例
選民特征融合候選人照片影響投票結果。斯坦福大學的一系列研究表明,略微改變政治人物的特征以分別呼應每位選民,會對人們的投票行為產生重大影響。實驗中,研究人員為研究參與者和真實候選人拍攝了選舉活動模擬照片。每位候選人的照片都被修改以分別呼應每位參與者。他們發現,如果將參與者40%的特征與候選人的面部融合,參與者完全意識不到圖像已被操縱。即便如此,融合后的圖像顯著影響了投票結果,使選民傾向于該候選人。在一項實驗中,他們展示了未看到修改圖像的對照組與看到圖像的組之間20%的投票變化。這種模仿效應在VREs中可以大規模產生。
04
VREs中的情感操縱機制
在認知戰環境下,VREs將具身認知理論與虛擬現實環境中的在場感和具身性特征相結合,充分利用人類的全部溝通能力,再結合這些生物特征數據流及其他數據的系統,將實時提供用戶情緒狀態的全面圖景。從而調整對用戶的刺激,以實現最大的認知戰影響。
4.1 臨場感和具身性
在情感操縱方面,VREs 的兩個特征特別重要——臨場感(Presence)和具身性(Embodiment)。
臨場感是指參與者感覺他們直接相互交流,沒有任何計算機界面。這有時被稱為“非中介幻覺”。VREs 創造的臨場感是引發強烈情感反應的重要元素。例如在虛擬會議中,參與者可面對面交流,如同真實會議室。這種沉浸感使得用戶更容易受到情感操縱的影響,因為他們在虛擬環境中感受到的情感是真實而強烈的。
具身性是指用戶感覺虛擬形象就是自己的身體,能通過虛擬形象體驗各種感知和運動能力,更深入地參與虛擬環境。比如用戶可通過虛擬形象在虛擬世界中行走、抓取物品等,仿佛親身體驗。這種具身性使得用戶在虛擬環境中的行為和決策更加自然和真實,但也更容易受到情感操縱的影響。
4.2 具身認知理論
那么,存在感和身體化是如何實現情感操縱的呢?要理解這一點,我們得借助具身認知理論。該理論指出,認知依賴于身體,身體的感知和運動能力對推理、記憶、語言和情感至關重要。情緒由多模態輸入形成,肢體語言是非語言溝通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據具身認知理論,VREs能充分利用人類的全部溝通能力,但也讓用戶接觸到更強欺騙性的虛假信息和更具影響效應的認知技巧。這種級別的互動在傳統的社交媒體環境中是無法實現的。
4.3 生物特征數據的收集與利用
隨著沉浸式技術的發展,VREs將能夠收集更多種類的生物特征數據,如皮電反應(能判斷用戶情緒感受的強度)、肌電圖(能揭示悲傷、恐懼、驚訝、憤怒、蔑視、厭惡和喜悅等情感)、眼動儀(查看受試者認為哪些視覺內容最突出)和腦電圖(測量用戶在任何時刻的專注或分心程度)等,這些數據可以實時提供用戶情緒狀態的全面圖像,用于操縱用戶行為。
所有欺騙、虛假信息和影響力行動的內核都是情感操縱。如果我們希望在VREs這樣的環境中作戰時取得并保持認知優勢,就必須學會識別和緩解此類攻擊。
05
認知戰對VREs的防御策略
認知戰旨在削弱對手的認知能力。在認知戰背景下,維持認知優勢的關鍵在于有效的認知防御。
06
結論與建議
面對VREs在認知戰中的潛在威脅,我們應高度重視情緒操縱的風險,積極采取應對措施。一方面,需加快技術研發,提升對情緒操縱技術的識別與防御能力,同時完善組織指揮體系,強化跨部門協同作戰能力,確保在復雜環境中保持認知優勢。另一方面,要加強對人員的教育與培訓,提高其對認知攻擊的識別和應對能力,筑牢心理防線。此外,應推動相關法律法規和倫理規范的創建,為技術的合理應用提供保障。通過技術、組織、教育和法律多管齊下,我們才能在VREs時代有效應對認知戰挑戰,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
參考文獻:
https://irregularwarfarecenter.org/publications/perspectives/future-challenges-to-cognitive-superiority/